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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紅塵如水三分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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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泠來到陰陽城時所有魂魄都讓開了道,生怕招惹這些生的美麗的人,她來到慕奈蘭身旁,道:“我有事與你商量。”

“墨狐貍你還沒死心麽?”慕奈蘭瞥了眼一旁的扶挽音,敢情在這耗大半天就是為了拖住本少。

“走吧。”鳳傾泠拉住他轉身就走,連一眼都沒看過旁邊的人。

城中陰風陣陣,惡靈橫飛,沈悶的天似欲傾塌那般,令人渾身不自在,扶挽音走向了和兩人相反的方向,擡頭微微一笑,藍玲瓏照亮了蒙上許多灰塵的浮生樓三字,還有斑駁了七百年的痕跡,仿佛那張破碎的仙顏,仿佛那些留在她眼中的沈重哀痛。

玉茫山下,扶挽音一路從山腳走上去,華貴墨緞披上了夕陽隆重的色彩,滿山錦色為他一人而暮。

“一個人住在皇朝裏,不害怕嗎?”

山腰處,飲罷今日湯藥的塵寒忽然聽到了聲音,回眸時,只見那人環著藍玲瓏之光長身玉立,玉茫山色在他身後美好的接近夢幻,若你一不留神,或許就將永生淪陷在這種因他而生成的虛假溫柔中,但只要你凝視他那雙漆黑似黑曜石的眸子,一切奢想便會煙消雲散。

他的眼太深邃,是最接近死亡的危險。

“有扶公子細心部署,我又怎會害怕。”塵寒微微低著頭保持恭敬的姿勢,容貌已不如前兩日似枯萎的花,漸漸有了生氣,她知道,這是他賜予的。

扶挽音並不惱她話中帶刺,唇邊始終帶著疏離而柔和的笑意,青山綠水間的清風撫過他的眉眼,優雅如雕琢,“妖皇帶走了隨寒,把你一人獨自留在南墓皇朝應付魔界玄子,未免厚此薄彼?但這番膽量倒叫人佩服。”

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隨意還是刻意,塵寒依然低著頭一動不動,只有幹涸的雙唇開闔著,“若扶公子叫住我是想以此讓我背叛皇,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扶挽音輕笑,像是在譏諷她的自不量力,又像是在嘲笑她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境地,“三界六道之外有多少妖界皇朝的人,以你的能力想要了解並非難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在下明日便要知道。”

“你有何目的?”塵寒猛的擡頭,雙眉緊蹙露出警惕。

扶挽音幽幽看了她一眼,神色溫柔,語氣淡淡,毫無刻意卻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你與隨寒一同跟在他身邊數千年,怎還會問這種問題?”

塵寒一怔,又聽他微笑著緩緩開口,碎音如蠱,“姑娘莫要忘了,重生之恩大於天,你需要效忠的……不止妖皇一人。”

他的雙眼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越往裏看越是不寒而栗,明明生的公子如玉,謫仙氣韻,卻偏偏有這樣一雙高深莫測的眸子,而他的笑容像是一朵生長在無邊無盡磨苦中的再生之花,清艷而冷傲,卻又有無窮的妖異,霎時令塵寒產生了種置身阿鼻地獄的錯覺。

“回去吧。”扶挽音付諸一笑,步履緩緩往山頂走去,背影由清晰漸漸到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塵寒的眼中,都是從容不迫,淡然如風。

塵寒失魂落魄的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滿心淒然,她的命是扶挽音給的,她的衷心不再獨付妖界皇朝,如今與過往即便再有天大的差別也必須去承受去面對。

然而在他提起砂袖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被擊的面目全非,皇帶走了砂袖,留下她獨自面對險境,幾千年了,若論衷心程度她斷不會比別人少,若論容貌也自問不遜色於砂袖,可為什麽?難道真的就如他所說,輸在無勇無謀上嗎……

扶挽音剛回到亂花山莊就有弟子通知他末雪空和魔界玄子正在殘音樓等候,他點了點頭走向玉樓,不沾纖塵的墨衣與青絲隨風輕輕擺動,待到樓前,藍玲瓏聖光把幾人的神色一覽無遺,皆有一剎那的沈醉。

他的風韻和氣質沒有一天不在變化,乃至於每日都能與他相見的末雪空也免不去一番心驚,而同樣作為死對頭的魔界玄子,也不想否認這一點,他的笑並非出自真心,卻不虛偽,僅僅只是一種客氣和禮貌,還有那股淡淡而明顯的疏離,仿佛你用盡一生也不可能走近他心裏。

這種若有似無的距離,才是永遠也不可能跨越的。

扶挽音一眼掃過三人,替坐著的自己和末雪空斟了兩杯茶,淡淡笑道:“二位宮主還有閑心大駕殘音樓,想來是對南墓山的部署十分自信。”

聽出他話裏的深長意味,西流宮免不了一陣尷尬,言水宮冷笑了一聲,口氣不善:“有堂堂亂花二弟子身在局中,我們又豈會不放心?”言罷他對西流宮道:“你先回南墓山吧,本宮主會有分寸的。”

西流宮點了點頭,跟過來是怕言水宮一時太沖動,現在看聖君也在定然出不了什麽問題,他轉身出去,經過末雪空身旁時頷首行了禮。

他一走言水宮立即就握緊了拳頭,鳳眼半挑,儼然怒不可遏,“本宮主敬你智謀無雙膽識過人,是三界中為數不多的好漢,卻沒想到你如此卑鄙!不惜以利用女子這種惡劣的手段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本宮主曾以為你多次相助她,必不會覬覦她身上的玲瓏石,也不會加害於她,如今看來是本宮主自作多情了。”

越聽越離奇的末雪空飲了口茶,想來定是他的好二師弟又幹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了。

“如若鳳姑娘不同意,在下自然不會強迫,更不會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卑鄙惡劣從何說起?言水宮主這番風風火火大駕殘音樓,就是為尋一番氣出?”言水宮火氣十足,扶挽音也不躲避,依然微笑著對待,這種神態相當容易讓人誤會為他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裏,例如末雪空,看見他這樣的神情忍不住蹙起了眉,聽他的語氣卻又是禮讓三分,絲毫不給人挑刺的機會。

“話也說了,氣了出了,言水宮主若還有什麽不痛快的,在下尚可再聽一兩句,多了,就請恕殘音樓非閑雜之地。”扶挽音溫潤謙謙對著言水宮笑,他不認為言水宮會不同意,只不過需要出出氣罷了。

“先回去吧。”言水宮被氣的不輕,末雪空適時開口,莫看扶挽音眼含笑意以禮相待,但除了慕奈蘭,沒誰能在他面前口無遮攔得寸進尺。

他開了口,言水宮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多話,正想甩袖走人就見兩道法光降下殘音樓,於是他就看到了臭著臉的慕奈蘭一聲不吭上了樓,而扶挽音什麽也沒說跟了上去,兩人間的氣氛詭異至極。

跟著慕奈蘭一起來的鳳傾泠完全無視了末雪空的存在,只看了眼言水宮,沒有敵意,也沒有好臉色。

三人各自站的站坐的坐,誰也沒出聲,猛的聽樓上傳來砰砰鏘鏘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隨後連綿不絕如音律,不知那兩人搞的什麽鬼。

鳳傾泠不動聲色,言水宮不明所以,末雪空毫不關心,半個鐘後,三人的視線一齊掃向樓外,只聽咻的一聲,一盆由美玉雕成的精致玉樹從天而降,落地被砸成了碎片。

這一聲著實不小,三人各自驚了驚,尤其是末雪空,他記得幼時墨雲瑕曾說過扶挽音房裏有一盆美到無法以任何辭藻來修飾的玉樹,是扶挽音最喜愛的物品,據說還是親自雕刻的。

可如今……

三人望了望碎了滿地的玉,然後事不關己的撇開視線,只聽玉梯上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就見慕奈蘭大搖大擺走了下來,臉色顯然比來時要好很多,相比之下跟在後面的扶挽音臉色就有些難看了,甚至隱隱透著鐵青色。

慕奈蘭落座,兩條長腿敲在玉桌上,懶洋洋的撩撥紫發上的玉簪,時不時眨幾下桃花眼,坐他身旁的末雪空平白被拋媚眼,臉冷的跟死人似的。

而慕奈蘭來了之後言水宮的臉色就變的很古怪,雖然西流宮沒有說扶挽音想怎樣利用鳳傾泠,但肯定脫不了感情方面的糾葛,他很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他願意,卻不希望是這種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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